杜甫五律《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五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唐时管马的官叫监牧使。管理秦州附近马场的监牧使，相对其它马场位置偏南，称监牧南使。监牧南使管理的马多达万匹以上。安史之乱中，这些马大多上了战场。很多马在战场牺牲。据《资治通鉴》，乾元二年三月邺城之战中，官军溃败，“战马万匹，惟存三千”。杜甫在秦州时，或曾到过马场，望着秋草疯长的牧场和残余的老马，想起那些为国捐躯的战马，有感而作此诗。

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五（杜甫）

南使宜天马，由来万匹强。浮云连阵没，秋草遍山长。

闻说真龙种，仍残老骕骦。哀鸣思战斗，迥立向苍苍。

南使：监牧南使。唐在秦州设置的管马官。《唐六典》卷5驾部郎中：“监牧六十有五焉，皆分使而统之。南使十五监……。”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3：“原州，平凉。……南使在原州西南一百八十里。”原州在秦州东北。南使管理的马场在秦州与原州间。

天马：骏马美称。《史记-大宛列传》：“初天子发书《易》，云'神马当从西北来’。得乌孙马好，名曰'天马’。及得大宛汗血马，益壮，更名乌孙马曰'西极’，名大宛马曰'天马’云。”《咏怀》（晋-阮籍）：“天马出西北，由来从东道。”

连阵：连接军阵。《饮马长城窟》（梁-王褒）：“尘飞连阵聚，沙平骑迹多。”《藩难未静……》（梁-萧绎）：“溪云连阵合，却月半山空。”

龙种：指骏马。《魏书-吐谷浑传》：“青海周回千余里，海内有小山，每冬冰合后，以良马置此山，至来春收之，马皆有孕，所生得驹，号为龙种。”《咏饮马》（唐-李世民）：“翻似天池里，腾波龙种生。”

骕骦（sù-shuāng）：同“肃霜”。良马名。《左传》定公三年：“唐成公如楚，有两肃爽马，子常欲之。”《沙苑行》（杜甫）：“骕骦一骨独当御，春秋二时归至尊。”

苍苍：青天。《胡笳十八拍》（汉-蔡琰）：“泣血仰头兮诉苍苍，胡为生兮独罹此殃。”《敕勒歌》（南北朝）：“敕勒川，阴山下。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。天苍苍，野茫茫，风吹草低见牛羊。”

大意：监牧南使驯养的良马，从来都有万匹以上。像浮云一样的马群连同阵地一同消失，留下遍山的秋草疯长。听说真的龙种，还剩一些老的“骕骦”。他们悲哀地高声嘶叫，昂首屹立好像想上战场。

诗意串述：此诗首联交代背景。南使训育的良马，向来都是万匹以上。次联写马的结局。战乱以来，如浮云一样的无数战马随着战场的失败而牺牲。良马锐减，留下牧场的秋草疯长。（次联让人落泪。“连阵没”的不只是马，还有马上的战士）。后二联写剩下的老马。“闻说”还剩一些老马，其中有真正的“龙种”、“骕骦”。他们困于边塞的马场中，昂首挺立，向着苍天高声嘶叫。他们渴望上战场为国尽力。这些马或许没名字。但或许杜甫在写下“龙种”、“骕骦”这些褒词时，眼前一定闪过一些人的名字，比如先后被贬的房琯、张镐，还有严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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